这黄四以前就老是喜欢祸害毫无反抗之力的百姓,程继孔说过他多次,可却毫无效果,依旧我行我素,就算是没有刘文耀攻山,恐怕同样也不会留他太久。
剩下的几人终于反应过来,满脸狰狞,各持棍棒向程继孔围了上去,欲为黄四报仇,可还没等他们有所实际行动,就又被更多的棍棒反围在了中间。
一顿乱棍之后,场面暂时又平静了下来,一个四肢粗壮的汉子道:“大当家的,都解决了,咱们下一步咋办?”
程继孔刚欲说话,远处就忽然暴起了一阵骚乱,听声音,应该是来自于矿场之内。
“快去召集所有弟兄,随我去相助曹管事...”
矿场之内大乱骤起,外面的淮安军也抓住机会,趁机发动,一时间,偏僻的矿山之中人声鼎沸,杀声震天...
......
而另一边的沛县,低矮残破的城墙之外,同样围满了上蹿下跳个的淮安军。
统军前来的正是此次大战的主要发起者,副总兵郑隆芳,新招募的两千亲兵家丁也带上了,之前同海州的大战中他损失惨重,一心要从沛县找补回来,所以,这次用上了全力。
多次招降无果后,郑隆芳也失去了耐心,决定让步卒蚁附登城,反正这样的炮灰要多少就多少,损失的再多都不心疼,而且沛县的城墙低矮残破,身手敏捷的说不定攀着墙砖之间的缝隙,就能爬上城去,完全费不了多大的代价,至于那个巡抚于烈,让手下们多留点心,刀枪避开,城破之后再远远地驱逐出去也就罢了,反正朝廷也拿他们这些手握重兵的藩镇没辙。
“唉,郑将军,俺看见打北面来了上千根长杆子,好像是来沛县助拳的。”
就在郑隆芳欲降下军令的时候,一名哨探奔至马前,大声地报出最新的军情。
“嗯?援军怎么会从北面而来,这沛县再往北,可就是顺贼的地盘了,不,应该说是鞑子的地盘,怪哉...有没有看清是哪家的人马?”
“对方打着徐州总兵的旗号,应该就是徐州军。”
一名家丁不屑地道:“副将大人,用不用我们弟兄去干他一票...”
“容我想想,王文明不是被堵在城里了吗?那这又是谁?莫名其妙的...”
就在郑隆芳犹豫不决的时候,那伙千余人的步卒已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中。
“他娘的,这侦骑是干啥吃的,都离的这么近了才来禀报,看我不砍了你们的狗头...”
的确,不怪郑隆芳气恼,都离的如此近了才被发现,还真的不知道要那侦骑何用,毕竟是新招募的,远不如原来用熟了的家丁好用。
但事已至此,气恼也无用,他只得把账再次记到了刘文耀的头上,暗暗发誓,等寻得机会,一定要还以颜色。
“还愣着干嘛,不快去杀敌,敢不办的干净漂亮就都提头来见,好好让城头上的人看看,这就是他们负隅顽抗的下场。”
“您瞧好吧...”
双方离的还有不下四百步,可两千骑兵就打着唿哨,如同饿死鬼急着投胎一般,蜂拥疾奔而出,荡起了漫天的烟尘,造出的声势更是惊人,震的大地都好像在颤抖。
“他娘的,要去这么多人?离的还远着呢,都不知道节省马力,看你们这群兔崽子一会怎么冲阵...”
吃饱了满嘴灰的郑隆芳气的大骂不止,连连摇头,这仓促招募来的家丁多是江洋大盗出身,桀骜难训,淮安已近江南,懂得骑马的良家子弟是少之又少,比不得他的老家山东,响马遍地,随便一抓就是一大把的骑兵。
果真,两千骑兵猛冲出去二百余步的时候,就后继乏力,失去了原先的势头,不少人选择了停下来歇马,但更多的人却是狂抽着马臀,使劲地前行,反正马匹不用自己花钱,用坏了也不心疼,而且刚才郑隆芳辱骂侦骑的话一字不落地落地被他们收入耳中,寻得机会,就要报复一番。
身处后方的郑隆芳看到,又是一阵止不住的破口大骂,心中盘算着等回去了定得好好调教一番,之前他不是没努力过,但怎奈自江北藩镇拥兵自重,朝廷拿他们毫无办法之后,开始引的全面的上行下效,底层将校们也纷纷开始结党抱团,不听号令,就连刘泽清都只得放下身段,好言安抚,害怕一个不甚招至兵变,手下家丁亲兵实力强劲的还好说,但对于他这个光杆子将军,所收到的敬意实在是有限的很。
同样,桀骜不驯自然是有其底气所在,这伙江洋大盗别的不说,手底下的功夫倒还真的是不弱,无不能以一当五,当十,而且还有好多独门的绝活,施放出来,其角度之刁钻,用心之恶毒,绝对能让人拍案叫绝,用他们去收拾千把个步卒,郑隆芳是一点担心也没有。
可出乎意料的是,预想中的摧枯拉朽却连个影子都没看到,反而是与那群步卒如狗皮膏药般地焦灼在了一起,双方你来我往,好不热闹。
更让人惊掉下巴的还在后头,原本如胶似漆的骑步双方,在几声惊天巨响之后,忽然就如滚水滴进了沸油,瞬间炸裂开来,被赋予众望的诸多江洋大盗,头也不回地四散奔逃。
见到骑兵如此表现,沛县城外的步卒们再也站不住了,开始不受控制的自发败退,最初是小股小股的溃逃,随后渐渐扩大,不出半刻,已蔓延至了全军。
郑隆芳已无心再去管那些缺吃少穿的溃卒,他的目光被远处排的整整齐齐的步卒方阵所吸引,一瞬也不得挪开,只见对方就像是牵绳木偶一般,整齐划一,上千条长枪腿脚毫不凌乱,带着无可匹敌的杀意,飞越几百步的距离,直冲己面。
“啧啧,练成这样,得花多少银子,费多大功夫啊,在整个江北敢这么干的,好像也就那...”
忽然,郑隆芳像是想明白了什么,瞬间冷汗直冒,然后什么也也顾不得了,调转马头就朝来路狂奔而去,生怕一个耽搁,就再也走不脱了...
步卒方阵一直开到了沛县城下,才停止了脚步,城上有人认出了来者,狂喜着大叫出声。
“侯爷,是侯爷回来了,快开城门迎接呐...”
毫无疑问,步卒方阵正是鱼台之战中,仅存的千余勇卫军,刘文耀裹死了受伤的腹部和大腿,在陆黎和高坎的严密保护之下,也跟在了大军后面,但简单的列阵行军,还是把的他的伤口扯开,渗出了不少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