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当老身醒来时,发现自己身在一个陌生的地方,更让老身惊愕的是,自己身上竟然缠满裹帘,经过一番询问后终于得知,老身被人从大火中救了出来,救下老身的人,竟然是亡夫的一位挚友,从亡夫离世后,他便一直默默守护着老身,却从未让老身知晓他的存在,再后来,老身伤好后,已经面目全非了。”
公孙皓月紧紧握住拳头,她的眸光复杂地落在黄夫人身上,其中既有对黄家的怨恨,也充满了对黄夫人的同情。
她深吸一口气,开口问道:“黄夫人,你可知道是谁放的火,要将你置于死地?”
黄夫人的脸色变得十分凝重,沉默了片刻后开口道:“刚开始,老身也实在想不透究竟是谁如此狠毒,要置老身于死地。直到几个月前,老身突然想起今年是黄家三十年一次,小修族谱的时间,便偷偷回到了晋阳城。”
说到这,黄夫人的声音略微有些颤抖,“没想到,族长在族谱中竟然意外地发现了亡夫留给老身的一封信,看过信后,老身才恍然大悟。”
黄夫人说罢,手微微颤抖着,从怀中缓缓掏出一封信,仿佛那信有着千斤重,“这是亡夫死前留下的信。”
南越霄上前接过信,眸光落在信封上。
调查漠北卫所时,南越霄曾翻阅过以前的文书,见过黄庸用左手写的字,眼前信封上的字迹虽然有些模糊,但仍能辨认出是黄庸的笔迹。
他将信递给书案后的萧锦谦。
萧锦谦接过信展开,仔细看了起来。
信中的内容让他的眉头越皱越紧,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
信中详细讲述了黄庸因对公孙元帅心怀怨恨,郭明槐便趁机出主意,让他借刀杀人,以报复公孙元帅,其中还提到,郭明槐亲自写了一封信,介绍黄庸与卫拉特军师叶鲜认识,及郭明槐如何出谋设计,黄庸如何与叶鲜商量、勾结的经过。
萧锦谦继续往下看,信中写到公孙元帅死后,黄庸逐渐冷静下来,越想越觉得事有蹊跷,于是就去找给黄天标看病的郎中,然而,当他找到郎中家时,却得知郎中在后来出诊途中,因为醉酒,失足落水而亡。
随后,黄庸将黄天标的死状详细向一个仵作作了描述,仵作听后断言,只有中了砒霜才会出现那样的死状,黄庸才幡然醒悟,原来自己是被郭明槐当枪使了。
虽然黄庸知道自己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过,但心里又抱有一丝侥幸,希望郭明槐不会卸磨杀驴,于是便写了这封信。
他在信中提到自己当初多留了个心眼,留下了郭明槐写给卫拉特军师叶鲜的那封信,并利用自己担任黄家族长的身份,将这至关重要的证据藏在族谱中。
最后,黄庸在信中特别叮嘱,若自己不幸离世,那么几年后当黄家重修族谱时,希望夫人或者是其他看到信的人,能够将这两封信送到定北侯公孙钰的府上,一来,事情的真相就能够被还原,自己的罪过也能得到减轻,更重要的是,那作恶多端的人就会受到应有的惩罚!
萧锦谦异常激动地将这封信从头到尾仔细看完,心中暗自思忖:“有了这封信作为确凿的证据,郭明槐插翅难逃了!公孙元帅父子的血海深仇终于可以得报了!”
想到这,萧锦谦起身快步走到黄夫人身旁,拱手施礼,“夫人此次不辞辛劳前来送信,我在此代公孙元帅谢过夫人。”
黄夫人见状,连忙站起身,恭敬地回了一礼,“燕世子言重了,老身此番前来,就是为我那亡夫赎罪的,同时也希望能为公孙元帅讨回公道,让那些恶贯满盈的坏人受到应有的惩处。”
萧锦谦将信递给南越霄,等他们传阅完后,他开口道:“黄夫人,我带你去见个人。”
众人闻言,皆露出疑惑之色,纷纷起身跟随萧锦谦走出帅帐。
他们穿过营帐,径直朝着军营中关押违反军纪士兵的屋子走去。
守门士兵见萧锦谦等人前来,连忙打开了门。
屋内光线昏暗,众人稍稍适应了一下,才看清屋内的情形。
萧锦谦指着屋内坐着的一个人道:“黄夫人,你认识此人吗?”
黄夫人透过帷帽定睛看去,只见那人面容憔悴,满脸胡茬,但当她看到那人眉头的一颗黑痣时,突然瞪大了眼睛,失声叫道:“这不是郭明槐的护卫吗?虽说多年未见,与我记忆中的模样大相径庭,但他眉头这颗黑痣我却记得清清楚楚。”
魏玖鸣甫一听到“黄夫人”三字,如遭雷击般浑身一颤,猛地抬起头,满脸惊愕地看着黄夫人,颤声道:“你……你竟没死?”
黄夫人一听这话,顿时明白过来,怒吼道:“当年就是你放的火?!”
魏玖鸣低下头,不敢与黄夫人对视,沉默不语。
黄夫人见状,更是怒气上涌,她伸手扯下头上的帷帽,露出一张狰狞可怖的面孔。
然后一把揪住魏玖鸣的头发,将他的头硬生生地扯了起来,恶狠狠地道:“你看看我这张脸,都是拜你所赐!”
在场的人都被黄夫人的面容吓了一跳,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南越霄见状,忙上前一步,拉开黄夫人,以免她伤到魏玖鸣。
等公孙皓月和何若云带走黄夫人后,萧锦谦眸光定定地看着魏玖鸣,“魏玖鸣,本世子承诺你,只要你把所知道的全交待了,我定会让你们兄弟二人相见。”
魏玖鸣知道萧锦谦是个说一不二的人,既然这么说了,就一定会做到。
他爽快地应道:“好吧,既然燕世子说了,那我就把所做的一切都告诉你,反正说一件是死,说十件也是死,能陪着哥哥一起赴死,我也无憾了。”
于是,魏玖鸣交待了当年郭明槐授意他下毒杀死黄天标,嫁祸公孙元帅,及为了达到目的,用孩子的性命威胁常年给黄家看病的郎中,最后杀了他灭口的事。
在收复上郡之战中,又按照郭明槐的指示,杀死了黄庸,以及后来为了斩草除根,用迷香迷昏黄夫人及仆从,放火烧了小院。
去年,当得知南越霄他们抓了卫拉特军师叶鲜后,郭明槐担心叶鲜说出当年的事,让他到狱中用毒针杀死叶鲜,并制造叶鲜自杀的假象,企图蒙混过关。
魏玖鸣将这些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没有丝毫隐瞒。
虽说萧锦谦和南越霄根据调查到的线索,将这些事串联起来推理过,但亲耳听到,还是震惊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