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极光序章
镁光灯如同璀璨繁星一般，在穹顶之上交织汇聚，形成了一条绚丽夺目的银河。光芒闪烁，如梦似幻，仿佛将整个世界都装点得格外绚烂多彩。
白妙静静地站在那里，耳边除了嘈杂的人声和音乐声之外，还清晰地听到了自己那剧烈的心跳声。“扑通、扑通……”每一次跳动都像是重锤敲击在心头，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而此时，明趣的手掌依然轻轻地覆盖在她的后颈处。他掌心的温度透过针织衫柔软的布料缓缓传来，那种温暖就好似三月初春时节融化的积雪，悄然渗入冰冷的冻土层，带来一丝生机与活力。
白妙不由自主地低下头，目光落在自己的虎口区。只见那枚淡金色的茧安静地躺在那里，它在镁光灯的映照下流转着柔和的光芒，显得越发神秘迷人。恍然之间，这枚淡金色的茧竟然与不远处海报上的星轨图案相互重叠起来，一时间让人分不清究竟哪一个才是真实存在的。
那是三个月前一个令人难以忘怀的暴雨之夜，记忆中的画面仿佛就发生在昨天一般清晰可见。画廊那巨大的玻璃幕墙上，雨水猛烈地敲打着，形成一道道水帘。就在这时，明趣出现在了视野之中，她怀中紧紧抱着六只圆柱形的颜料罐，脚步踉跄不稳地朝着画廊跑来。
只见她身上那件深灰色的风衣已经被雨水湿透，沉重地下垂着，下摆处更是沾满了泥泞不堪的泥浆，随着她的跑动而甩出点点泥水。而此时此刻的她，面容显得有些苍白和疲惫，但眼神却依然坚定。
彼时，画廊内的作者正蹲在画架前，专注地对最后一幅星图做着最后的修改工作。颜料盘中的群青颜料在不时划过夜空的闪电映照下，竟然泛起了一种诡异的紫光，使得整个场景都增添了几分神秘的氛围。
“这些是你要的新配方。”伴随着这话语声一同传来的还有那若有若无的水汽味道，仿佛他刚刚从一场倾盆大雨中走来。而此刻，他发梢上滴落的雨水正一滴一滴地坠向地面，每一滴都在与地面接触的瞬间砸出一个深色的圆点，就像一幅水墨画中的墨点，晕染开来。
白妙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吸引过去，很快便注意到他右肩处的水渍显得格外深沉，比周围其他地方的颜色都要浓郁许多。那片深深的水渍看上去就好像是他特意用自己的身体去护住了某个至关重要的东西一般。
就在这时，白妙轻轻地伸出手，打开了摆放在最顶端的那个罐子。刹那间，一股扑鼻而来的冷杉气息混合着松节油特有的辛辣味道迅速充斥了整个空间。她定睛看去，只见罐底沉着一层大约半指厚度的银色粉末。那些粉末在应急灯散发出的白色光芒映照之下，竟然折射出了如梦如幻般的彩虹光晕。
“这是纳米级云母颗粒。”一旁的明趣一边说着，一边利落地扯下脖子上的领带，随意地擦拭起湿漉漉的头发来，“它们能够在特定的角度下产生这种令人惊艳的虹彩效果。”
此时此刻，白妙静静地站立在璀璨夺目的聚光灯之下，光芒如潮水般向她涌来，照亮了她那张精致而美丽的面庞。就在这一瞬间，她终于恍然大悟，明白了那些神秘的银色粉末究竟有着怎样惊人的用途。
抬头望去，只见一幅巨大无比的海报高悬于空中，上面绘制着一条绚丽多彩的星轨。随着视角的不断变化，这条星轨竟然如同有生命一般，逐渐展现出如梦似幻的蓝紫色渐变色彩。它宛如一条真正的银河，在夜空中缓缓流淌，散发着无尽的魅力和神秘气息。
观众席间，惊叹声此起彼伏，犹如汹涌澎湃的海浪，一波接着一波地冲击着人们的耳膜。每一个人都被眼前这美轮美奂的景象所震撼，陶醉其中无法自拔。
然而，在这片喧嚣与赞叹之中，白妙的目光却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个细微的动作——明趣悄悄地将自己的右手插入了西装的内袋里。这个看似微不足道的举动对于熟悉他的白妙来说，却是再明显不过的信号：那是他每当感到紧张或者不安时，下意识做出的习惯性动作。
就在这时，主持人那清脆而响亮的声音忽然传来，仿佛一道闪电划破长空，瞬间将她从思绪的漩涡中猛地拽回到现实之中。只见明趣原本放在她后颈处的温暖手掌缓缓地移开，但在转身之际，却又轻轻地捏了一下她的肩膀。这看似不经意的一个小小动作，却如同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白妙的心间激起层层涟漪。
刹那间，时光倒流，记忆的闸门轰然打开。白妙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三年前那个寒冷刺骨的冬天，当时他们一同身处巴黎美术学院的一间狭窄阁楼画室里。室内弥漫着淡淡的颜料气息和电炉散发出的微弱热气，两人紧紧地挨在一起，试图抵御外界的严寒。那时，明趣也是像现在这般温柔地捏着她的肩膀，轻声说道：“亲爱的，你的星空似乎缺少一种呼吸感呢。” 这句话如同夜空中最璀璨的星辰，深深地烙印在了白妙的心底，成为了一段难以磨灭的美好回忆。
“实际上啊，《星轨》这个系列作品最初的灵感来源竟是一次令人刻骨铭心的失败经历呢！”白妙那清脆悦耳的声音透过麦克风迅速传播开来，犹如一阵轻风拂过平静的湖面，瞬间打破了会议室里原有的宁静氛围。这声音惊扰到了几只正在玻璃穹顶下方悠然地盘旋飞翔的雨燕，它们扑棱着翅膀，惊慌失措地四散飞去。
此时，坐在第一排位置上的那位出版公司 cEo 脸上流露出一丝困惑不解的神情。他微微皱起眉头，目光紧紧锁定在讲台上的白妙身上，似乎想要从她接下来的话语中找到答案来解开心中的谜团。
然而，与这位 cEo 的反应截然不同的是，坐在旁边不远处的明趣却显得格外淡定从容。只见他轻轻地将右手的指节抵住下巴，微微上扬的嘴角勾勒出一抹难以被人察觉到的淡淡笑意。仿佛对于白妙所说的这番话，他早已心知肚明，并且还饶有兴致地期待着后续故事的发展。
那可是他们携手合作的首个重要项目啊！这个项目便是要为一座宏伟壮丽的天文馆精心绘制一幅震撼人心的穹顶壁画。在整整长达三个月的时间里，白妙展现出了令人惊叹的毅力和决心。每一天凌晨三点，当整个城市都还沉浸在深深的梦乡之中时，她便如同一个悄然行动的暗夜精灵一般，悄悄地潜入到那个寂静而神秘的观测站内。
在那里，她借助着先进的仪器设备以及特殊的感光纸张，全神贯注地记录着银河那如梦如幻般的流动轨迹。每一条闪烁着微弱光芒的星河、每一颗璀璨耀眼的星星，都被她细腻地捕捉并留存下来。
与此同时，明趣也没有丝毫懈怠。他把自己关在光线昏暗但充满各种实验器具的实验室里，夜以继日地忙碌着。他专注于调配一种能够有效吸收紫外线的神奇荧光颜料，这种颜料具有独特的性质——它可以使得最终完成的画作在自然光线之下呈现出千变万化、绚烂多彩的迷人色泽。
"；直到有天早晨，我发现所有的感光纸都被露水浸湿了。"；白妙举起手中的激光笔，光斑在海报上跳跃，"；但那些模糊的痕迹反而让我看清了星轨的本质——不是恒定的线条，而是无数光点在时间长河中的挣扎。"；
掌声响起时，她瞥见明趣的袖扣在闪光。那是一对镶嵌着微型棱镜的钛合金袖扣，能将光线折射成彩虹。三年前他在里昂的跳蚤市场买下这对袖扣，说要送给未来最闪耀的艺术家。
签售环节一直延续着，时间悄然流逝，直至夜深人静时分。当最后一名读者带着满足的笑容缓缓离去后，整个会场逐渐陷入一片宁静之中。此时，白妙不经意间抬眼望去，却惊讶地发现明趣正静静地伫立在那扇巨大的落地窗前。
他微微仰起头，目光穿越无尽的夜空，直直地凝视着遥远天际处的猎户座星云。如水般的月光轻柔地洒落在他的侧脸上，仿佛给他镀上了一层薄薄的银边，使得他原本就深邃的轮廓更显立体和迷人。然而，在这柔和的月色下，白妙还是敏锐地注意到他眉间的细纹比起三个月之前似乎又加深了一些。
“在想什么呢？”白妙轻声问道，同时小心翼翼地将一杯热气腾腾的可可递向明趣。杯子里，融化的如云朵般沉淀在底部，散发出甜蜜而温暖的香气。
听到声音，明趣慢慢地转过头来，伸出手轻轻地接过杯子。就在两人手指相触的瞬间，他的指尖不经意间擦过了白妙虎口处那层因长期握笔而生出的薄茧。这个细微的触碰如同电流一般迅速传遍全身，让白妙的心猛地一颤。
“我在想极光。”明趣回答道，他的嗓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宛如夜空中最璀璨的星辰。接着，他稍稍抿了一口手中的热可可，继续说道：“你接下来准备如何去展现那些微小粒子与地球大气层之间激烈碰撞所产生的奇妙景象呢？”
白妙静静地站在窗前，目光凝视着窗外那逐渐从沉睡中苏醒过来的城市天际线。此时，遥远的东方天空已经悄然泛起了一抹淡淡的鱼肚白色，仿佛给整个世界都蒙上了一层神秘而柔和的面纱。晨曦的微光轻轻地洒落在一幢幢高大的建筑物上，使得它们原本硬朗的轮廓也渐渐变得柔和起来。
“我想亲自去看看。”白妙的声音突然打破了这片宁静，她的话语中带着一种难以抑制的渴望和期待，“去北纬 66 度 34 分，在极夜中亲眼目睹质子与氧原子的奇妙舞蹈。”
听到这句话，一直坐在旁边的明趣不由得转过头来望向她。就在这一瞬间，白妙注意到明趣长长的睫毛上竟然还挂着几丝尚未融化的霜花，晶莹剔透，宛如冬日清晨树枝上凝结的冰晶一般。这个细微的动作如同一个开关，瞬间打开了白妙记忆的闸门，让她不由自主地回想起了两人初次相遇时的那个雪夜。
那一夜，雪花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整个巴黎都被装点成了一座银装素裹的童话之城。当时的白妙正独自一人在着名的卢浮宫玻璃金字塔前专注地写生，试图用手中的画笔捕捉下这座建筑在雪中的独特韵味。然而，就在她全神贯注于画布之时，一个身穿驼色大衣的男子毫无征兆地闯进了她的画面之中。男子的步伐匆匆忙忙，似乎在躲避着什么。他脖子上那条厚实的围巾被一阵突如其来的寒风猛地掀起，不偏不倚正好扫过了白妙放置在一旁的调色盘，将其中鲜艳的钴蓝色颜料带起，洒落到洁白的雪地上，形成了一幅意外却又别有一番美感的画面。
“我认识一位挪威极地摄影师，”明趣那充满磁性且富有激情的声音突然响起，犹如一把利剑划破了回忆的宁静帷幕。只见他微微前倾身体，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继续说道：“据他所言，今年太阳活动周期将会达到前所未有的峰值！届时，极光将展现出近二十年来最为壮观、绚烂且强烈的景象！”
听到这个消息，原本安静坐在对面的白妙不禁露出一抹动人的微笑。她那如秋水般澄澈的眼眸轻轻弯起，宛如夜空中高悬的月牙儿。纤细修长的指尖则在咖啡杯沿轻盈地舞动着，仿佛正在描绘一幅神秘而美丽的星轨图。片刻后，白妙轻声开口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必须要准备能够在零下三十度这种极端低温环境下依然保持良好活性的颜料才行啊。此外，还得找到一种可以有效抵御强磁场干扰的画布基底呢。”
明趣点了点头，表示对白妙想法的认同。接着，他动作优雅地从剪裁得体的西装内袋里缓缓掏出一本精致的皮质笔记本。这本笔记本散发着淡淡的皮革香气，显然经过精心呵护与保养。然后，明趣小心翼翼地翻开本子，从中取出一片夹在其中的泛着微弱荧光的布料。这块布料质地独特，在灯光的映照下散发出一种迷人的光泽。
“这就是我们目前正在全力研发的新型材料。”明趣面带自豪之色向白妙介绍道，“它是由玄武岩纤维和液态金属通过复杂工艺复合而成的。根据相关理论研究，其能够轻松承受从零下五十摄氏度到三百度之间巨大的温差变化。有了这样出色的材料作为支撑，相信我们一定能够创作出令人惊叹不已的艺术作品！”
晨光穿透云层的刹那，白妙看见自己的倒影映在玻璃上。那个总是弓着背画画的女孩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个眼神坚定的女人，虎口处的淡金茧在朝阳下闪烁如星。她忽然明白，那些熬夜作画的时光，那些被颜料浸透的衬衫，那些在暴雨中狂奔的夜晚，都在为此刻的光芒积蓄力量。
"；明天去买机票吧。"；她将手搭在明趣肩上，感受着他肌肉下熟悉的韵律，"；我们需要在春分前抵达特罗姆瑟。"；
当第一缕阳光照亮海报上的星轨时，白妙听见颜料罐在纸箱里轻微晃动的声音。那是明趣昨夜新调配的极光系列，罐子标签上写着"；氧原子跃迁光谱"；。她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掌，淡金色的茧在阳光下渐渐透明，仿佛随时会化作漫天星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