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那一声奇异的嗡鸣,仿佛不是从物质世界发出,而是直接敲响在灵魂深处!紧接着,从林昭焕胸口膻中穴的位置,一道璀璨夺目、几乎无法用肉眼直视的金色光柱,如同积蓄了千年的火山,又似破晓时划破鸿蒙的第一缕阳光,轰然爆发!
这光芒,与之前罗盘上那温润柔和的青白玄光截然不同!它炽烈、煌煌、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威严与……生机!它不是那种焚烧一切的毁灭之光,反而充满了沛然莫御的、如同春回大地、万物复苏般的磅礴生命力!光柱冲天而起,瞬间照亮了整个石窟的穹顶,将那些扭曲狰狞的钟乳石、疯狂舞动的地根、甚至角落里残留的黑暗,都染上了一层神圣而温暖的金色!
乌兰首当其冲!她距离林昭焕最近,几乎是脸贴脸(虽然隔着罗盘)!那金光爆发的瞬间,她只觉得眼前白茫茫一片,什么也看不见了!但奇异的是,这光芒虽然炽烈,却并不灼热刺眼,反而像泡在最温暖的泉水里,一股暖洋洋、舒舒服服、让她几乎想当场睡过去的奇异感觉,瞬间传遍了四肢百骸!连日来的疲惫、恐惧、背上被岩石摩擦出的火辣疼痛,似乎都在这金光的照耀下,被迅速地抚平、治愈了!
“我……我这是……成仙了?”乌兰脑子里迷迷糊糊地闪过这个极其不靠谱的念头。她下意识地想松开按着林昭焕穴位的手,却发现自己的手指像是被磁铁吸住了一样,根本动弹不得!而且,她能清晰地感觉到,那股磅礴的金色能量,正以林昭焕的身体为中心,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一部分能量疯狂涌入他体内,修复着他那破败不堪的身躯,另一部分则如同实质般的金色涟漪,朝着四面八方扩散开去!
而在这金色光芒的中心,那个本该奄奄一息的林昭焕,此刻却呈现出一种极其诡异而神圣的状态!
他依旧闭着眼睛,但身体却不由自主地微微挺直了一些。他那原本苍白如纸的脸上,此刻竟然泛起了一层玉石般的温润光泽。嘴角残留的血迹似乎被某种力量蒸发、净化,消失不见。他胸口的起伏变得平稳而悠长,每一次呼吸,都仿佛在与这整个石窟、甚至与更深处的大地脉搏同频共振!
最惊人的是他的左眼!那只据说隐藏着先天八卦纹路的左眼,此刻即使隔着紧闭的眼皮,也透出了丝丝缕缕的金芒!那金芒似乎在他眼皮底下勾勒出了一个极其复杂、玄奥的图形轮廓——乾、坤、坎、离、震、巽、艮、兑……八卦符号如同活了过来,围绕着一个中心点缓缓旋转,散发出一种洞悉天地、运转乾坤的古老韵味!
这……这他妈到底是什么情况?!乌兰感觉自己的cpU(虽然她可能不知道这是啥)已经彻底烧了!这家伙……难道真是……天神下凡?或者……妖怪显灵?!
就在乌兰脑子里上演着十万个为什么的时候,那原本因为被镐头刺伤而彻底暴走的“地根龙木”,在接触到这股沛然的金色光芒后,竟然也出现了意想不到的变化!
那些疯狂抽打、如同上古巨蟒般的恐怖根须,在金色光芒的照耀下,动作明显迟滞了下来!它们似乎……有点懵?就像一头发疯的野牛,冲到一半突然发现前面不是悬崖,而是一片长满了它最爱吃的鲜嫩青草的牧场?
那股毁天灭地的愤怒和狂暴气息,并没有立刻消失,但却像是被一股更加强大、更加温和、也更加……“讲道理”的力量给硬生生按住了!根须依旧在扭动,但不再是那种毁灭一切的疯狂,反而更像是一种……委屈?或者说……困惑?
甚至有几条离林昭焕比较近的、较为细小的根须,在接触到金色光芒的边缘后,竟然停止了抽搐,反而……试探性地、如同好奇的触手般,朝着金光的源头——林昭焕的方向,缓缓地……靠了过来?!
它们……好像……对这金光……不排斥?甚至……有点亲近?!
而那块之前还在和地根龙木疯狂互殴的煞石,此刻的待遇就比较惨了。金光似乎对它没什么兴趣,但地根龙木的注意力暂时被吸引,那些原本缠绕勒紧它的根须松开了不少。可还没等它喘口气,那些被金色光芒“安抚”了的地根龙木根须,在靠近林昭焕的同时,似乎也“顺便”感受到了旁边这块散发着“讨厌气息”的石头,于是……几条磨盘粗的根须,带着一种“既然醒了就顺手打扫一下垃圾”的随意,再次朝着煞石……狠狠地抽了过去!
“砰!砰!砰!”
如同打桩机施工现场!可怜的煞石被抽得在地上滴溜溜乱转,黑红色的煞气被打得七零八落,连本体上都出现了几道清晰的裂纹!它似乎也感觉到了“大佬”心情不好,不敢再嚣张,只能蜷缩起来,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祈祷这莫名其妙的金光赶紧消失,好让那根“疯木头”把注意力重新放回自己身上……(如果石头有思想的话,大概是这么想的)。
这诡异的场景,看得乌兰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这算什么?大佬打架,小弟遭殃?还是……主角光环一开,反派小怪自动开启“被顺手清理”模式?
“林……林昭焕……”乌兰感觉自己的声音都在发飘,“你……你到底……是什么变的?”
林昭焕没有回答。或者说,他现在根本无法回答。
他感觉自己像是漂浮在一片温暖的、金色的海洋里。四肢百骸的剧痛正在迅速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如同泡在母亲子宫里般的舒适和安宁。无数纯净、温和、带着草木芬芳的能量,如同涓涓细流,滋润着他干涸的经脉和受损的脏腑。
他的意识,一部分沉浸在这种前所未有的舒适疗愈中,另一部分却不由自主地,与某个更加宏大、更加古老的存在,建立起了一种奇妙的连接。
他“看”到了。
不是用肉眼,而是用他左眼深处那旋转的八卦符文,用他“木火通明”格局所赋予的、对天地玄机的敏锐感知。
他“看到”了脚下这片土地的深处,无数条如同血管般纵横交错、奔流不息的能量脉络——那就是地脉!而他们所在的这个石窟,恰好位于一条极其粗壮、极其重要的主脉之上!
他“看到”了那根巨大的“地根龙木”,它并非简单的植物,更像是这条主地脉凝聚了亿万年精华所化生出的“灵核”!它的根须深入地底不知多少万丈,与整片大兴安岭、甚至更广阔区域的地气流转息息相关!它每一次“呼吸”,都在吞吐着海量的天地元气,调节着一方水土的枯荣!
他“看到”了那块煞石的来源——那是地脉深处,因为某种原因(或许是远古的地质变动,或许是……更深层“乌蒙”的躁动?)而产生的一处能量“淤结”点,如同人体内的毒瘤,积攒了无数负面、混乱的能量。那些非法挖掘者,正是因为挖到了这“毒瘤”附近,才引动了煞气,也间接刺激了负责“镇压”和“净化”这片区域的“地根龙木”。
而那个倒霉的挖掘者,最后一镐头,恰恰刺伤了“地根龙木”调和能量、维持自身平衡的一个关键节点!这才导致了它的彻底暴走,如同一个身负重伤、还要强行压制体内剧毒的巨人,在被人从背后捅了一刀后,终于放弃了所有克制,只想将一切毁灭!
但是……为什么?为什么自己身上爆发出的这股力量,能够安抚它?
林昭焕的意识,顺着那股奇妙的连接,继续深入。
他感觉自己仿佛化作了一颗种子,一颗同样属于“木”的种子,落入了“地根龙木”那浩瀚如海的意识(如果那能称之为意识的话)之中。
他感受到了它的古老、它的沉静、它亿万年来默默守护这片土地的执着。
他也感受到了它的痛苦、它的愤怒、它被外来者打扰、被“毒瘤”侵蚀、甚至被自己人(某种意义上,他和地根都属木,算“自己人”)误伤(他的力量爆发,对地根来说也是一种强烈的外部刺激)的……委屈?
等等……自己人?
一个念头如同闪电,划破了林昭焕的意识!
癸丑年,桑柘木!
桑柘木,五行属木,纳音木中最为柔韧、也最为接地气的一种!它不像松柏那样高傲挺拔,也不像杨柳那样随风摇曳,它扎根深厚,枝干盘曲,看似平凡,却蕴含着极其强大的生命力和适应力!更重要的是,桑树和柘树,在古代都是极其重要的经济作物,养蚕、制弓、入药……它们与“人”的生活息息相关,带着一种“入世”的、滋养的、温和的气息!
而“地根龙木”,虽然磅礴浩瀚,但其本质,依旧是“木”!是大地之木!
两者之间,存在着一种天然的、基于五行本源的……亲和力?!
而自己“木火通明”的格局,木生火,火发光!这爆发出的金色光芒,正是他自身木性能量在受到强烈刺激(濒死体验+地根能量涌入)后,与火性智慧之光结合,所产生的一种……本源显化?!
这金光,对于同样属木的“地根龙木”来说,就像是……同类的呼唤?或者说,是一种带着安抚、疗愈、甚至……同情意味的信号?!
所以,它才会暂时停止暴走?甚至……主动靠近?
林昭焕感觉自己好像抓住了什么关键!
如果……如果能加强这种沟通……是不是……就能彻底安抚它?甚至……借助它的力量,来稳固那个该死的“乌蒙”封印?!
怎么沟通?
他下意识地催动左眼的八卦符文。随着金色光芒的持续照耀,那八卦符文旋转得越来越快,越来越清晰!乾天、坤地、坎水、离火、震雷、巽风、艮山、兑泽……八种代表宇宙最基本构成元素和力量的符号,如同活生生的精灵,在他眼中跳跃、组合、演化!
《周易》的卦象、爻辞、象传……无数关于天地自然、阴阳变化的古老智慧,如同潮水般涌入他的脑海!
他突然福至心灵!
《易》曰: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
又曰:木道乃仁。
坤为地,代表承载、包容、厚重。地根龙木,正是坤德的极致体现!
木主仁,代表生长、生发、慈爱。桑柘木,更是仁德中带着柔韧与入世的温暖。
两者之间,本该是相生相助,共同维护这片土地的平衡!
是贪婪(人祸)打破了平衡!是暴戾(煞气)加剧了失衡!是伤害(镐头)引爆了愤怒!
那么,解开这一切的关键,或许不是对抗,不是镇压,而是……
顺应!理解!和解!
林昭焕强忍着身体被能量修复时的剧痛,以及左眼因为过度催动而传来的酸胀感,开始尝试着……改变!
他不再仅仅是被动地接受地根能量的疗愈,而是开始主动地,用自己那微弱但纯粹的“桑柘木”本源之气,去回应“地根龙木”!他不再将爆发出的金色光芒视为武器或防御,而是将其化作……沟通的桥梁!
他想象着,自己就是一棵小小的桑树,扎根在巨龙般的根须旁边,仰望着这位古老的、受伤的、愤怒却又带着一丝迷茫的长者。他向它传递的,不是恐惧,不是索取,而是……理解它的痛苦,赞美它的伟大,表达同为草木的敬意,以及……一丝微弱的、希望它能平息怒火、重归宁静的……祈愿?
这种沟通方式,超越了语言,超越了逻辑,完全是基于“气”与“意”的交流,玄之又玄!
但奇迹……似乎真的发生了!
随着林昭焕意念的转变,那笼罩在他身上的金色光芒,性质也开始发生微妙的变化。依旧炽烈煌煌,但少了几分爆发时的锐气,多了几分如同春日阳光般的温暖和煦。光芒不再是单向扩散,而是开始有意识地、柔和地,朝着那些靠近过来的地根龙木根须……覆盖过去!
那些原本只是试探性靠近的根须,在接触到这更加柔和、更具“善意”的金光后,先是一僵,随即……竟然发出了极其轻微的、如同植物被滋润时舒展叶片的“簌簌”声?!它们那原本因为愤怒而绷紧的躯体,似乎……放松了一些?扭动的幅度也减缓了?
甚至连那被镐头刺伤的巨大创口处,在金色光芒的重点“关照”下,那往外渗出的、如同树液般的墨绿色汁液,流出的速度也似乎……减慢了?!伤口周围那狂暴的能量波动,也奇迹般地平复了不少!
有效!真的有效!
乌兰在一旁看得瞠目结舌,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能清晰地感觉到,林昭焕身上的气息正在发生着某种难以言喻的变化,不再是单纯的接受能量,而是在……给予?或者说……交流?而那头刚才还毁天灭地的“地根龙木”,竟然真的……像是被顺毛捋舒服了的大猫(虽然这只猫大了亿点点),慢慢地……平静下来了?!
这……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嘴炮”……啊不,“意念”退敌?!
林昭焕此刻也感觉到了变化。他能感觉到,“地根龙木”的愤怒正在缓缓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其古老的……疲惫?以及……一丝微弱的……回应?
那是一种极其简单、却又无比清晰的意念,直接传递到他的意识深处:“痛……止……静……”
它在说……它很痛?它想停止?它想安静下来?
林昭焕心中一动,立刻加强了“安抚”的意念,同时,他也尝试着传递一个新的信息——关于那块煞石!
“秽……除……”他努力地想着,将意念集中在那块被根须揍得奄奄一息、还在努力散发着黑红煞气的石头上。
“地根龙木”似乎理解了他的意思。那些原本已经放松下来的根须,再次猛地绷紧!但这次的目标,不再是林昭焕和乌兰,而是那块可怜的煞石!
数十条磨盘粗细的根须如同活过来的巨蟒,瞬间将煞石团团包裹、缠绕、勒紧!同时,一股更加纯粹、更加凝聚的淡金色生命能量,从根须中爆发出来,如同烈火煅烧顽铁般,疯狂地涌入煞石之中!
“滋啦——!”
如同滚油泼中了冰雪!煞石发出了凄厉的、不似物质界能发出的尖啸!黑红色的煞气如同遇到了克星,疯狂地蒸腾、消散!煞石本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黯淡下去,表面的裂纹越来越多,越来越深!
最终——
“咔嚓!”一声脆响!
那块引发了无数事端、蕴含着地脉污秽的煞石,竟然被“地根龙木”硬生生地……挤爆了!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声清脆的碎裂声。煞石化作了无数细小的、如同黑色粉末般的碎屑,飘散在空中。而那些残留的、最后一丝黑红煞气,也在淡金色生命能量的净化下,彻底消散于无形!
搞……搞定了?!
乌兰看着那飘散的黑色粉末,感觉像是在做梦。那块让她们担惊受怕、甚至差点引发灭顶之灾的煞石,就这么……被……物理超度了?!
而清除了“眼中钉”之后,“地根龙木”似乎也耗尽了最后的力气。那些狂舞的根须缓缓地缩回了地下,只留下中央那截扭曲盘旋的主根。它表面的光芒也迅速黯淡下去,那如同心跳般的脉动也变得微弱而缓慢。整个石窟,终于彻底恢复了平静。只有空气中还弥漫着浓郁的草木清香,以及……一丝劫后余生的静谧。
林昭焕身上的金色光芒,也如同完成了使命般,迅速消退,最终完全敛入他体内。他闷哼一声,身体一软,彻底失去了意识,瘫倒在乌兰怀里。
而乌兰手中的罗盘,那道裂缝中的青白色光芒,也最终耗尽了能量般,闪烁了几下,彻底熄灭了。
黑暗,再次笼罩了一切。只有那些不知名的苔藓和小花,还在散发着微弱的、如同星辰般的光芒,映照着这片刚刚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的变故、此刻却异常宁静的地下石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