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帝都到柏林7355公里,飞机直飞至少10小时,他知道。
柏林的夏潮冬寒,柏林的夜深雾重,他知道。
在满是心事的日子里往返两地几十次,无人知晓。
这四年来他身上一系列的标签,都是林荡自己获得的。
他不在乎这些荣誉,但他要让所有人看到。
看到他是怎样一步一个脚印地走到了今天。
他想让所有人知道,林荡配得上盛风。
林荡,他配得上盛风。
所以他就这样坚定不移的,一步一步的走到今天,走到盛风身边,触碰到了月亮的光芒。
盛风看向他漂亮的眼眸透出湿润,“既然喜欢我好多年,那为什么四年前不说沈叔受伤的事,你告诉我又能如何。”
林荡喉头干涩起来,“我也好希望自己无所不能,可以权衡好所有的事,可以不让所有人处在为难的境地,可以为你撑起一片广阔的天……”颠簸起伏的光影里,他摇头苦涩的说,“可是好难,我本意是不想你经霜历苦,不想你踌躇选择,我以为扛起一切,你就能和从前一样无忧开心。”
“但我不知道你母亲也在同一时段患了胃癌,你和我处在同样的境地……”
林荡嗓音沉闷,“那时候,如果我能和你一起分担,是不是……”
“林荡。”盛风哽咽着打断他的话,她摇头,“你不需要无所不能啊,你也无法做到无所不能,任何人都做不到无所不能,你也不需要顾及所有人的情绪,这也无法做到,而我也从来没有责怪你的做法不对,因为当时我们都很小了,我们都无法抵抗这个世界的波折,也无法做到两难全,你有你的责任,同样我也有我的,但有一点你做错了。”
她用双手紧紧抱住他的腰身,“爱从来不是单方面的朝拜,真正的爱应该是携手同行,共迎万难。”
她哑着声音笑说,“从前是谁告诉我的啊,人呢,长了张嘴,就是要遇见问题的时候,张嘴问的,要在不开心的时候,张嘴说的,你把道理告诉我,自己却忘了吗。”
在时间的岔路口,在半明半昧的交汇中,她泪眼朦胧,仰头定定的看他。
“还是你觉得,我盛风只能是同享福,不能共经苦的人?”
林荡没有犹豫地摇头,“我没有这么想过……”
“可是你是这么做了啊。”
盛风眼尾泛红,一字一顿又字字清晰,“林荡,除了要你的爱,我要的,还有你的绝对坦诚和无条件的信任,是经万难也好,是滚刀山也行,我不是易碎的琉璃,我想做的,始终是你的羽翼,同样,我希望你也是。”
胸口像是被什么狠狠撞击着,他望向她的眼渐渐湿润,片刻后释然一笑,伸手把她紧紧拥入怀中。
脸颊眷恋地蹭过她的侧脸,她的发丝。
这世间有太多不尽人意,但总能因为一个人的存在,让人更眷恋这个世界。
“粥粥,我好喜欢。”
他心口涩然,止不住地呢喃着。
好喜欢。
喜欢梦里的情景变成了现实,喜欢你我初心始终不变,喜欢我对你产生了不一样的意义……
少年时代的告白就像撒糖霜,他二十二岁这年,说出了十六岁那年在篮球场未说出的情话。
我喜欢你,喜欢了一年又一年。
浪浪歪着圆圆的脑袋,仰头望着烟花下相拥的两人。
它无法感同身受人类的情感,但觉得此刻的烟花异常璀璨。
盛风缓缓闭上眼睛,下巴埋进他的肩窝,把自己深深陷入他炙热的怀中。
林荡的日记里写,她是永远需要踮着脚去摘的月亮,一刻都不能懈怠,否则月亮就会越飞越远。
可他知不知道,对她来说,他也是她需要用力才能伸手碰到的光芒啊。
她身上的光亮一大部分是盛唐落在她身上的,倘若有一天,她脱去那层光环,她怕自己会黯然无光,无法在他眼前闪耀。
她也在追逐林荡啊。
生怕慢了半步,生怕错开半步。
好在她在柏林从未懈怠过,也从未纵容自己一味内耗在林荡失约的怪圈里。
在未曾见面的日子里,她在蓄力超前,她爱的人也在披星戴月。
她也好喜欢。
喜欢十六岁那年张扬恣意的少年,更喜欢将她紧紧拥入怀里,吻她的眼泪,吻她唇角的林荡。